儿 时 中 秋

文/牧雲散人

中秋节，潮汕人有传统节日才放假的习惯。五一十一会照常上班，但传统节日是一定要放假的。在国家把中秋定为法定节假日之前，已经就是这样做了。

节日虽然放假，但其实比上班还要忙。每个传统节日都要祭拜祖先，这是约定俗成的民俗。这一天，也就是各家各户最忙的时候，类于过年，要准备各种粿品，做丰盛的菜肴。因为是中秋，还有水果，每家每户都会买很多，晚上拜月娘的时候，水果要堆满一桌子。还有金箔祭纸做成的各种元宝，更是要有用全是金箔纸做成的金元宝塔，非常炫目壮观！小孩会给买个塑料小灯笼，里面是小灯泡，把上有可以控制的开关。一到晚上，灌满耳朵的都是《十五的月亮》的廉价电子音乐。拜完后，金箔纸和元宝塔都要烧掉，腾腾上天的纸灰满街飘。

但对于现在的小孩来说，水果已经是很平常的，鱼肉天天有，早就不是什么向往的。他们更看重的是学校门口充满诱惑味道和口感刺激的零食。只有晚上提个塑料灯笼，还能让比较小的孩子有些新鲜感。

但我那个时候的中秋节，那真是留口水和期盼不已的节日。鱼肉平时还是能吃到一些的，其他节日及过年也有得吃，只有水果，虽然不会很多，也算能吃个过瘾。我们是可以自己挑选几样自己喜欢的。有些水果季节对不上是买不到的。

当一个节日成为心中的期盼，份量自然就不一样了。重头戏还是在吃完晚饭以后的祭拜月娘。大约七点多八点时候，月亮已经出来赴约，各家各户就抬出八仙桌来，放上各种水果，还有月糕(还没有月饼)，和自家做的粿品，买的糖品，金箔纸做成的元宝，然后点上蜡烛和香，开始祭拜。

让我们抓心的是，我家一般要稍微比别人摆的晚一些。在有人抬出他们的八仙桌时，就开始不停的问大人我们也抬桌子吗？某某家已经在拜了。家里人总是说等一下现在还没空，就很失望的出来，然后挨个去看别家都上了哪些水果，品种多吗，个头大吗，有我一直惦记的那几样水果吗？一圈下来然后回屋再问大人。这时大人的事忙完了，准备搬八仙桌了。

节前的水果大人是不会随便放在能让我们事先看到的地方的，怕我们偷吃。装在竹编的通风透气的有盖的篮匾里，挂在房间二层的木隔板下，小孩是够不着的。

多数情况下我家的水果会比别家多一些，无论在品种和数量上。因为我爷爷和父亲是搞民间石雕的，谁家有亲戚在东南亚的会寄钱回来建新房（“下山虎”或“四点金”），一般都要装上石雕的花、鸟、鱼、狮、虎和传统戏曲故事人物，比较挣钱，我家的经济条件也就比较宽裕。买多些水果来祭拜就很自然。不是为了给我们小孩准备，而是拜月娘要相应的有体面。

水果上齐了，就开始盘算等拜好了要选哪些。因为不可能样样都给一个。柚子、凤梨是全家人共享的，凤梨我们会在第二天用来炒瘦肉，那是很诱人的一道美味菜肴。苹果个头比较大，黄皮的鸭梨很诱人，青柿子味道和口感让人咽口水，若选香蕉就有点不划算，杨桃也是，味道也只是清甜，大人喜欢而小孩嫌不够味，柑桔过年有得吃。这些一人只能挑二至三样。油甘青橄榄可以各拿两三个，不严控，但一般不会拿，大人最喜欢吃这种酸涩的野果，小孩不喜欢。有时，一人还会给半块月糕。

拿到水果就消停了。一般当晚就全搞定，不敢留到第二天，因为若是给哥哥弟弟知道就难说能保住了。

拜月娘时未出嫁的女孩子和新媳妇们会有一个做法：她们拿块白布，绷紧在绣花圆圈里，隔着白布看月亮。突然会有人说，她看到什么什么了，然后别人过来传看，有说也看到了，有说看不到的。看不到要细细指给她，直到也能看到或大致能看到为止。我们跟在一旁凑热闹，用眼睛直接看，但看不到。

月光下的地面是很诱人的，亮如白霜，如同進入梦境一般。小孩子们会在结束祭拜月娘分水果之前在操场上玩，捉迷藏，躲~猫~猫，追旗等。大汗淋漓，特别惬意，一晚上吃的也都消化干净，可以装水果了。大人会喊停下不要再跑已经一身汗了，但没有用。只有喊出这句“要收东西了”这才停下回去。

最后以一首以前写的诗结尾：

中 秋 感 怀

明月中天

映耀山河万里

慈悲光满

盈盈千载忧伤

眼望处

心中总无言

河山破碎久

人心已大变

何处捡拾

一地道义残片

末后劫轮转

天上地下

无处不灾难

有一线生机传

众说久远

今朝正兑现

但醒觉

莫迷莫幻

穹宇普度唱遍

归去

汇成万道金光

散人微信：linfeng92513